“交易？”切蕾尔几乎是冷笑一般复述了一次这两个字，“你还敢说？”
“嘛……”凌帆撇了撇嘴，摊手说道，“我说真的，这些的确都是意外，不管是璃夜还是依可，他们可都不是因为我的命令才行动的。”
“好一个意外。”切蕾尔的冷笑依然挂在嘴角上，在她的眼里，面前的人就好像是一个伪善者，不管他到底怎么解释，都只是为了自己的恶行所找的借口罢了。
“我也暂时不想解释了。”凌帆叹了口气，他一开始的确只是想多考虑一下，后来也的确是想和切蕾尔做个交易，结果事情接二连三的冒了出来，最后竟然变成了这样的结果，凌帆虽然很想发火，但是真的不知道应该找谁发才好。
至少情况还没有失控就是了。即便是切蕾尔一行人被抓起来，都是有着合理的理由的。就算最后她逃出去了也不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民间影响。
“不过你才干了多久，都已经学会编造罪名了，说不定你真的挺有资质的呢。”圣位的嘲笑声又一次在脑中响起，凌帆只是在心里翻了翻白眼，完全不想再理会他时不时的冷嘲热讽了。
切蕾尔自然不管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只当凌帆是没法给自己开脱，冷笑了一声转过身去，面对着石墙一动不动。
“不过我说的交易可是真心想要和你交易的。”看着切蕾尔果断的转过了身去，凌帆赶紧说道，“我大概也已经知道了你的情况了。”
情况？切蕾尔心里猛地一惊，她的目光几乎下意思的就撇向了一旁的孩子们。她原本明镜止水的内心在瞬间就打起了鼓。如果凌帆要拿那些孩子作为要挟的话，她应该怎么办？不过因为她此时完全是背对着凌帆的，凌帆根本没法看清楚她的表情，只能站在铁栏杆外接着说道：“我看了你卖的那些货，那些东西完全不是一般人可以搞出来的。就算是做出来了，也不可能能让你拿出来卖。别问我为什么知道的，因为我也是一个炼金术师。”
凌帆顿了顿，完全没有理会脑海里圣位嘶吼着的那声“明明是我”，接着说道：“我不得不说你是一个优秀的炼金术师，或者完全可以说是一个天才。包括你做出来的手铳。哦，请原谅我已经给了它一个称呼。不过我说老实话，我完全没有想到那样的东西居然可以做成这样子的炼金回路。”
凌帆说的全部都是刚刚圣位在观察充公的几把铜筒的时候所发出来的惊叹。
“这人是个天才！”
“她怎么可能能把回路炼成这样！”
“居然可以做出来这种压缩程度的炼金阵？”
在凌帆的眼中，面前的密密麻麻的刻痕完全就和随便刻上去的没有什么区别，虽然看起来的确有着什么规律，但是却又好像并非如此。只有圣位却在催促着他好好地把每一处给看完，繁琐而又诡异的线条看的凌帆头都大了，而脑中圣位的惊叹也在此起彼伏，完全不把凌帆的感受当成一回事。而当这一切终于结束了，凌帆问圣位到底发现了什么的时候，圣位沉默了半晌，最后居然只给了凌帆一句话。
“好像说的复杂了你也听不懂，那我就简单点说吧……那个人是个天才。”
哈？
凌帆一时间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就这么简单？这么简单？这么简单？凌帆看了老半天，自己的眼睛都已经看的快花了，结果到最后圣位居然只用两个字把自己打发了。
我该谢谢你总结的那么精辟还是怎么着？
……
不过不管圣位怎么说，至少面前的少女绝对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军火贩子，她自己说的那个身份居然是真的。
军工魔道学者。
有着这样一层身份在的话，凌帆真的没法随随便便的错过面前的女孩子了。
在自己最缺乏军事装备，城防不足的情况下，来了一个军工魔道学者，简直就是老天的恩惠。
现在她落在了自己手里，哦不对，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不管怎么样都不可能说随随便便让她走的。
且不说她没有所属的城邦，就算是有，他挖墙脚也要挖过来啊！
但是眼前的人却依然面对着墙壁，凌帆根本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样去和她接着说下去。
“所以……”凌帆试探性的开口了，“所以说你既然有着这样的能力，难道就没有打算留在哪里吗？”
没有动静。
本来还有些慌乱的切蕾尔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嘴角也不禁又一次勾了起来。
原来是想招揽我吗？
但是她依然什么都没有说，依然面对着面前的石墙。
她并不想随便加入哪一个城邦，她知道那样带来的结果会是什么。
异邦人在这个国度是不会被接受的。
如果仅仅是她自己还没有什么，但是她身边的这些孩子……
不知为何，明明在刚才就应该已经结束了的梦境又一次浮现在了切蕾尔的眼前。
……
硝烟味混杂着魔导弹爆炸后带来的莫名舒服的味道在空气中飘荡着。而在这片废墟之中，一个娇小的人影边上立着一个长匣，手里拿着一把不知道从哪来拿来的铲子，在费力的铲着自己面前的瓦砾。
她不敢用力，每一铲都只敢铲掉最顶层的一点瓦砾，根本不敢用力往下铲去。只因为在她的脚边，一只幼小的手掌依然露在废墟之外，轻轻地颤抖着。
一铲，又一铲。
瓦砾一点一点，却又迅速的堆积了起来。少女终于一把丢开了铁铲，轻轻地叉着腰喘了几口气，蹲下身来，小心翼翼地抱起了地上的孩子。
这是个男孩，身上全部都是被瓦砾砸到的伤口，还有一块碎木头深深地插在他的手臂里，鲜血早已经将木块染成了红色。
少女把男孩放好，猛地拔出了手臂上的木块，鲜血并没能再流出来多少，或者说，已经没有多少可以流出来了。
男孩也只是痛苦地哼哼了一声，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便没有了动静。
少女的表情很悲伤，她从腰间的包中抽出一瓶药物和雪白的绷带，开始处理起男孩的伤口。
刺激性的药物刺激的伤口生疼，然而即便男孩的表情十分的痛苦，却依然没有醒转过来的迹象。上药的时候少女已经注意到了他的手臂不仅仅是受了伤，还有着骨折的现象。少女皱了皱眉，开始在废墟之中寻找着木板。
并没有花多少时间，夹板就已经将男孩的手臂夹住了。少女的手法极为熟练，本来无比繁杂的过程她并没有花多久就已经完成了。甚至还在最后精心的绑了一个小小的蝴蝶结。
看着男孩终于有些安稳的表情和全身上下的绷带，少女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她轻轻地背上放在地上的长匣，又一次将目光投在了地面上。看着瓦砾之间露出来的些许衣物或者是还能看得到的肢体。
只是大多都已经没有了动静。
直到太阳又一次升起，她也没能再看到一个幸存下来的人。
……
画面又是一刹那的变化。
少女带着好几个看起来年纪就很小的孩子走在一片瓦砾之中。从他们瘦弱的身体和疲惫的样子就可以看得出来，他们已经有很久没有吃饱过了。
一个小布袋被少女挂在脖子上，在布袋的缝隙中依稀可以看得出来，那是一大块方形的面包。
少女背着长匣，挂着面包，和身后的孩子们一起在瓦砾之中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
但是很快，他们停了下来。
在不远处早已经凉透了的瓦砾之中，一个身上没有什么伤口的孩子正坐在地面上，两眼无神的望着周围的一切。
他看起来比那些孩子还要大上一些，可是瘦弱的身体和瘦削的面颊却和他们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他也已经饿了很久了。
两边迷茫的目光很快在旷野之中交汇了。苍凉的风轻轻的吹拂着，瓦砾中的沙尘在清风的吹拂之下很快飞洒在了半空之中。
但是少女依然看着男孩，男孩也盯着少女。
少女很快往前走了两步，解开了脖子上布袋的口子。
她撕下一小块面包，回头看了一眼孩子们。
孩子们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就好像没有任何异议一样，虽然依然有着几个小孩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他们不希望它发出声音，但是无奈那“咕噜噜”的抗议声却没有因为他们捂着肚子就沉默了下来。
少女苦笑了一下，依然转过了头去，伸出了手里的面包。
男孩愣愣地看着她，看了许久，这才伸出了手来，拿住了那一小块面包。然后开始狼吞虎咽。
他的确饿坏了。
但是当他将面前的一切都清扫一空，默默地抬起头来的时候，却发现那个少女依然还在看着他，并且伸着她自己的手。
那是一双漂亮的手，虽然有些老茧，但是白嫩的皮肤可以看得出来少女很爱惜自己的双手。
男孩有些犹豫，但是面前的少女依然微笑着，弯着腰，伸着手。
这样的动作持续了很久，直到男孩终于握住了她的手，轻轻地说道：“小……小彦。”
少女也微笑着拉起了他，轻声回答道。
“切蕾尔。切蕾尔·纳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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